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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疫請兼顧環境正義「社會惡物」哪裡擺?

文�台大社研所碩士 蔡侑霖

在一個社會中,時常會牽涉到分配問題,往往為人所注目的是資源分
配,舉凡土地、財富等都屬於此,這些是人人所欲佔有的,也因此是
否有一套機制可以達成分配的正義,即成為重要的問題。然而這個社
會中仍然有一些通常大眾都不願意承擔的事物也被進行分配,這些就
是所謂的「社會惡物」,例如垃圾、有毒廢棄物乃至於核廢料,都屬
於此類。

「社會惡物」這塊大餅往往並沒有依正義原則被分配,簡而言之,沒
有依據「每個人得其應得之份」,分配結果是非常不均。根據環境社
會學的研究,一個社會在處理這些社會惡物時,通常訴諸於兩個原則
,首先是「眼不見為淨」原則,第二則是「最小抵抗原則」。很明顯
地,同時符合這兩個條件是最理想的被分配地點,在臺灣,這些地方
就是遠離都會區的農村地帶。遠離都會區,使製造出大部分社會惡物
的都會人口(還包含政府決策機構與民意機關)眼不見為淨。
而這些
地方通常人口較少,也較難以組織強而有力的抵抗,這也就是「最小
抵抗原則」。於是我們看到,核廢料棄置的地點是居住著少數原住民
的邊緣外島,有毒廢棄物則是掩埋在偏遠且人口較少的農村,例如屏
東縣新園鄉。同樣的,醫療廢棄物也被送往偏遠的聚落加以處理,雲
林縣元長鄉就是其中之一。

大部分由都會區所產生的醫療廢棄物被送往偏遠地區,在雲林縣元長
鄉,則由一家「日友公司」專做這種生意,台北和平醫院所產生的醫
療廢棄物就是送到此處。然而多年來日友公司對於廢棄物處理不當的
結果,已經造成多起公害,鄰近的中國醫藥學院北港媽祖醫院最近擬
在院區興建一座小型醫療廢棄物焚化爐,其理由之一就是認為日友公
司沒有能力妥善處理醫療廢棄物。

然而,這一切終究在人口稀少與缺乏組織性力量的偏遠地區發生,在
社會惡物分配的「眼不見為淨原則」與「最小抵抗原則」之下,一直
得不到位於都會區的中央主管機關,以及位於縣治的縣環保局所重視
,在主管機關始終失職下,長久以來問題一直無法解決。如今,台北
和平醫院的SARS醫療廢棄物再度往雲林縣元長鄉來運送,當然會引起
當地居民的恐慌。過往,大部分醫療廢棄物並非由這個地區所生產,
並且沒有依照分配正義原則被妥善分配,而分配所造成的公害後果又
是由偏遠地區民眾默默無聲地承受。

如今面對一個更具高度不確定性的SARS醫療廢棄物,當地民眾在考量
居家生命安全下如何能再相信主管機關的保證?再加上當地近年來還
有一個公害問題未能解決,那是一座被充為廢棄塑膠物儲藏所的廢棄
工廠廠房,在去年十二月七日,就曾發生火災,有毒煙害波及鄰近地
區達幾個星期之久,造成數十位民眾就醫,污水還隨著消防隊灌救的
水柱流散出來。今年二月底、三月初,堆積如山的廢棄物再度死灰復
燃,環保署、縣長數度保證清理,但每次均跳票。

並非當地人民非理性地以自掃門前雪的態度不配合政府的防疫作戰,
而是醫療廢棄物長期以來未被合理地分配,並在「眼不見為淨原則」
與「最小抵抗原則」之下,這些民眾所實際遭遇到的公害後果乏人問
津,再加上公權力長期不彰,無法解決當地的公害問題。如今,SARS
醫療廢棄物終使問題浮上臺面,然而當這些民眾站出來為他們長久以
來所遭受的公害提出異議時,在媒體上卻被汙名化為不願配合政府防
疫,我們長久失職且不知公權力為何物的主管機關,這時終於懂得使
用公權力介入,不僅以警力強行戒護,還威脅訴諸刑法加以法辦。原
先早已習慣「眼不見為淨原則」與「最小抵抗原則」的社會大眾,此
時開始相信「我們」是站在天使的一方,是「他們」自掃門前雪,一
切是「他們」的錯。

誠然,對臺灣民眾而言,現階段全力防疫是個首要工作,然而也不應
該把環境正義的原則賠上。這些民眾並非不願意配合政府的防疫作戰
,只是我們呼籲,公權力的介入必須一視同仁,訴諸於警力戒護與刑
法是根本搞錯方向,主管機關反而必須持續監督日友公司是否真正妥
善地處理醫療廢棄物,以及對當地的公害防治投入更大的心力。


感謝資料提供:SARS與台灣社會
https://sars.social.ntu.edu.tw
本文作者:蔡侑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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