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說再見

 5 月的 一個早晨，上小夜班的我在睡夢中接到關懷師淑真姊的電話，問我有沒有兒童詩歌，於是便起身翻箱倒櫃，終於找到塵封已久的兒童詩歌。這才知道，這是一位 10 歲小男孩最喜愛的詩歌，小小的夢想，而這個小男孩即將遠離最心愛的家人。 

 

 幾天前，媽媽送他到學校上課，從此，他再也沒回家！小男孩因動脈瘤破裂而昏迷，歷經搶救、開刀但仍無法救回，心碎的父母選擇對孩子最好的方式入住奇恩病房。受洗後移除氣管內管，而我從不知道，這短短幾小時生命的交會與陪伴，也開啟自己探索生命中，一直未說的再見。 

 

 在病房常常面臨死別，但一直以來孩子的離世，卻是常常觸動自己，當他們離開後，我卻開始面臨自己尚未釐清的哀傷。我始終不明白生命為何要承受如此多的苦難，不明白父母為何要去承擔如此巨大的哀傷！在這段期間，回想自己生命中曾面臨的死亡，國中時堂弟因癌症去世的遺憾、專科時舅舅動脈瘤破裂去世，不明白！

卻在一次參加工作坊的時候，淚水中才明白自己因這小男孩所引發的哀傷，除了不捨他們，原來自己從未和他們說再見，而這一聲再見卻遲了這麼多年。這 2 本書是一位是父親所寫「孩子，你忘了說再見」、一位是母親所寫「悲懷書柬」，他們突然痛失愛子，他們誠摯的抒發哀傷之情，期望自己的書與經歷，能安慰那同樣痛失愛子的父母，孩子的死，不管是衰殘凋零或猝死，都一樣令人心痛。作者伍斯特福在書中說：「我曾以這雙手將他從搖籃裡抱起，一個小小、溫軟、令人悸動的生命。如今，死亡終結的時候，我以同樣的雙手，觸摸棺木裡的他。我躊躇著，我能受得住這最後一次的觸摸嗎？」。我藉由文字感受到為人父母的傷痛，期望能與他們同這份哀傷。 

  

自己將這 2 本書寄給小男孩的父母，盼望著同樣傷心的父母能安慰他們，在一個月後，我收到他們寄來的卡片、書及 CD，她說：「因我們為他們掛心，讓他們感動良久，書看完了，很多的心情是相同的，也整理著自己的思緒，亦感謝團隊的協助。」。而自己卻也在淚水中明白，生命中所有累積都能成為安慰他人的良藥，而在病房中自己所感受到，生命中就算苦，也會因為愛讓一切變的有意義及可承受，讓自己更願意去貼近他們的哀傷，而自己會帶著這樣的祝福繼續往前。 

 

記得，心理師曾帶著我們看過一部紀錄片「乳酪與蟲」，這部紀錄片是一部女兒紀錄母親罹癌治療的過程，她說「牛乳變成的美好乳酪，蛆蟲終會出現其間，無所謂的好壞對錯。乳酪與蟲、春花與秋葉、生與死，都是生命的賜予，都使我感到安慰。」，死亡或許不是悲劇而是一種祝福，不管多苦都會因為愛而使其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