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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傷轉化 大愛長存

上帝為何要創造人呢?人的出生是有甚麼目的?人是哭著來到世上的,但四周的人是歡樂得迎接一條生命的到來;但當人去世時,死的人已經不再鬧了,而活著的人卻在哭泣抗議。人生總有一些時候,因痛失親愛的人而哭倒於地、因難以承荷的痛苦而向神吶喊;如何將悲傷轉念成為盼望,讓死的人沒有遺憾,活的人沒有痛苦,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議題。

還記得第一次接觸到器官捐贈的病人,一個高職學生小禎下課時騎機車被載,發生了車禍被救護車送進醫院。因嚴重顱內出血,意識狀況只剩3分,經醫師診斷無法開刀處理,經過了詳細的病情解釋及悉心陪伴,護理人員得知其家境困難,並尋求社工協助,而媽媽無意間由走廊看到器官捐贈的海報,便主動問起,於是在器捐協調師及社工勸募中的陪伴與等待下,看見媽媽從「難過、生氣、害怕、勇敢決定」這是一條不容易的心路歷程,在最關鍵的時刻做最困難的決定,將小禎的器官捐出來,幫助有需要的受捐贈者。

那時的我只是一個加護中心的護理師,對於「器官捐贈」非常的陌生,直覺這位媽媽真勇敢、真捨得,但同時心裡也有一些疑問,傳統的台灣人一般觀念是在往生後要保持大體的完整,也不能移動,佛家弘一大師也說過:「既已命終,最切要者,不可急忙移動。雖身染便穢,亦勿即為洗滌。必須經過八小時後,乃能浴身更衣,常人皆不注意此事,而最要緊。惟望廣勸同,依此謹慎行之。命終前後,家人萬不可哭。哭有何益,能盡力幫助念佛乃於亡者有實益耳。若必欲哭者,須俟命終八小時後。因八小時內若移動者,亡人雖不能言,亦覺痛苦。」之類云云...,器官捐贈好嗎?之後陸續接觸到幾位器官捐贈的病例,也參加器官捐贈登錄中心所舉辦的課程,讓我對「器官捐贈」有更深一層的認識。

在偶然的機會中,接觸到器官捐贈協調師這一職業,在溫柔的學姐—潘瑾慧協調師帶領之下,對「器官捐贈」有不一樣的看見,因為在辦簽卡宣傳活動時常遇到最大的問題就是國人對全屍的疑問及堅持,也因此針對宗教方面做一些了解,也想讓自己能對器官捐贈這個善行更篤定及認同。

以基督徒而言,上帝所造的世界都是依照上帝最初的旨意運行,倘若人類刻意要以自己的方式改變自然的規定,那麼人類就會忘卻自己是受造的身分,誤以為自己擁有絕對的主宰權,儼然以上帝自居,這種作法,自然是一種僭越;但器官移植既非單純為了滿足好奇心而作,亦非為了名利的需要而作,而是為了協助上帝完成生命的自然歷程而作;彰基醫療長陳堯俐醫師也以聖經約翰福音第十二章二十四節「如果一粒麥子不死,它永遠只是一顆麥子」來詮釋器官捐贈的真義,簡單的說一粒麥子不落在地裡死了,仍舊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結出許多子粒來。一粒麥子的神學,強調在生命的延續與豐盛的祝福。

就佛教徒而言,器官捐贈是個善行,可分為活體捐贈及屍體捐贈兩種,活體捐贈意即自活體摘取器官捐贈,如:腎臟、肝臟等,佛教中有名的薩埵太子捨身飼虎及薩波達王為了救鴿而捨身割肉餵鷹,都是佛陀捨身救命的大悲行例;屍體捐贈則是在判定腦死後,自屍體摘取器官移植。照說,這兩種器官捐贈應是以活體器官捐贈的難度較高、爭議較大,卻不料,佛教界對死後捐贈器官的爭議較多。

當代佛教徒從人的臨終至死亡的安置,有命終八小時之後方可哭泣及接觸亡者遺體的說法;而因器官捐贈對佛教徒而言,絕對是依著佛教的宗教內涵與精神,乃至於菩薩道的抉擇,所以印順導師也說:人死了以後,前六識(眼、耳、鼻、舌、身、意)都已停止作用,即使第八阿賴耶識未離身,也不會有痛苦的感覺,因為身體有痛苦是身識與意識的作用。阿賴耶是「無記」性的,不會有痛的感覺。之後,印順導師更明確地表示:死後立即摘取器官,不會妨礙亡者。總之,器官捐贈是佛教徒落實菩薩清明的意志於深層生命中,使每一個佛教徒可以超越死後八時不動與神識中陰的問題,而成為學習諸佛菩薩行為的菩薩道。

引用聖經路加福音第二十二章十九節「這是我的身體,為你們捨的,你們也應當如此行,為的是紀念我。」我們沒辦法像耶穌一樣,活著時為萬人捨命,但我們可以捐贈器官的行為來榮益人,「如此行」,「如此紀念主」是合宜、又可行的善行。死亡是生命的必然,而生命的價值,在於我們如何運用有限的物質創造出無限的價值;不只是一個器官,而且一份神聖的愛與祝福,這是非常貼切的信念!我深信小禎藉著器官移植,現在繼續活在另一個生命中。藉由器官捐贈、延續生命的觀念,希望真正有需要的人能獲得最大的幫助;希望在意外事件來到之時,器官捐贈或許是您我面對死亡的另一種選擇,讓我們在承受失去的同時也獲得生命的傳承。
本文作者:亞東醫院器官移植委員會 盧鈺云 器官捐贈協調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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