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無法關機的痛—中醫談睡眠調養

盧先生(化名)為一中小企業老闆，平常過著規律的生活。但是一兩年前的一段日子，因為訂單較多，加上房屋整修，常常半夜還想著隔天的事，無法入眠；久而久之，雖然事情都完成，自己也年屆退休，沒有什麼壓力了，卻發現必須翻來覆去一整晚，到了白天也不覺得有休息到，因為擔心近年服用鎮靜安眠藥的劑量加大，前來求診。

夜深人靜時，最痛苦的莫過於眾人皆睡我獨醒，燈光愈昏暗、思緒卻愈清明。「睡眠」是造物主賦予動物的本能，經過一天活動，睡眠可使大腦及全身重整，甚至被認為可進行修復的功能。如果「失眠」，除了影響白天的生活品質，長期下來更如不曾保養維修的機器，漸漸的毛病叢生。「失眠」又可分為入睡困難、睡了易醒、睡眠品質不佳或自覺多夢等不同表現。現在普遍認為，調整一般作息節律，也就是生理時鐘，是分泌褪黑激素的松果體，而它的作用，和日照息息相關，這套理論，讓人聯想到黃帝內經《靈樞•口問篇》用陰陽之氣活動的狀態解釋人晝行夜寐的現象：夜半「陽氣盡，陰氣盛，則目瞑」；白晝則「陰氣盡而陽氣盛，則寤矣」。文中的「陰陽」還有很多的解釋空間，如交感神經和副交感神經的調節，也會影響我們的睡眠。但無論如何，就中醫的觀點，「失眠」基本上就是「陰」與「陽」調節失常導致的問題，而它的病因可能發生在各個臟腑。

我常遇到對中醫稍有認識的患者，請我開酸棗仁湯或天王補心丹等養心安神或清心火的用藥，也有拿各種剪報教導的小偏方來詢問。這些方法固然效果都不錯，但不經辨證，使用在不對的體質，不但效果不彰，有時還會適得其反。其實，治療「失眠」必須要先釐清真正的「病因」，如生活壓力、更年期症候群、睡眠呼吸中止症候群等或其他身體的疾病，再開始進行治療。除了鎮定安神之外，可能須根據不同的病機處方，如養心、調肝、除痰，甚或補益氣血、交通心腎，有的陽虛的患者甚至必須以溫陽的方式治療。

對於有《精神疾病診斷準則5(DSM-V)》中所定義「睡—醒疾患(sleep-awakedisorder)」的患者，建議養成好的「睡眠衛生(sleephygiene)」，白天正常活動，睡前不過度用腦，傍晚過後不使用提神飲料或食物。如果有睡眠障礙的朋友，也建議記錄自己的睡眠時間，或許白天睡眠過多，也會影響夜間的睡眠品質而不自知；有的患者經由紀錄以後，發現其實睡眠時間已經足夠，則必須從其他方向調整治療。若有較易緊張或焦慮的，嘗試自行按壓「神門穴」、「耳神門穴」，可幫助舒緩情緒，較易入眠。

後來，盧先生經過四診合參，以及其他慢性疾病問題的綜合辯證，捨棄一般的安神方，採用溫陽為基礎的方式化裁，兩週後回診，自覺睡眠深度及連續時數提升；並詢問是否可減安眠藥。但仍建議應以循序漸進的方式調整中西用藥，不可操之過急，若原來有使用鎮靜安眠藥，應與開立醫師討論，計畫性減量。如果有食療或服用中藥的需求，也需尋求專業中醫師的意見。當然，規畫良好的睡眠衛生，養成正確的生活習慣，排除造成睡眠不佳的病因，才是調養好眠的根本之道。